「抓马教育」曹曦：极其粗暴与极致耐心的双面人

教师节特辑 09

曹曦，从青年才俊到身为人父，他一直在陪着抓马教育的孩子们一起成长。

他把所有的耐心、信任和鼓励都给孩子

6月20日，抓马少年剧场的年度大戏《土地》即将上演，19日，孩子们第一次在蓬蒿剧场与灯光合成和联排。作为剧中小演员的家长，我们被特许围观彩排。彩排进行到一半，我们开始互相小声嘀咕：“声音太小了，你听得见吗？我听不见。声音太小了。”我故意抬高声音以让台上演员听见。

正在观看孩子们彩排的曹曦突然很严厉地回头说：“家长都闭嘴！”扭头对台上的孩子们说：“你们表现得都特别出色，你们只管表达你们要表达的东西，你们是生活在这个村庄里的人，你们就是这个村庄的主人，是舞台的主人，只要你们在村庄里，你们什么样的感觉、什么样的表现都是对的。你们比任何人都掌握这个故事，你们知道你们要表达什么，你们不用听大人的，不用取悦他们，你们不是演给他们看的，他们不重要，你们自己展现得自然自在才最重要。”

这一番话像一记响亮的巴掌打在所有家长脸上。我们都止了声，但心里忿忿，这不是还没正式演出吗？我们这不是反馈观众席上的意见吗？这不是为了明天演出效果更好吗？！

△抓马.少年剧场《土地》剧照/2021

第二天正式演出，孩子们的表现出乎意料地好，所有孩子的状态都完全在戏里。在舞台上，他们心无旁骛地生活在村庄里，经历村庄里发生的一切故事，超级自然地演绎着他们经历一年探索的故事。三场各有不同，每一场都有孩子们根据对剧情的理解和掌握即兴发挥的地方。每一场结束后，作为抓马艺术总监的曹曦都会在休息后给孩子们做临时调整，所以三场各不相同，一场比一场状态好。

紧张的演出结束，看见孩子们满足而自信的笑脸，憋了一天对曹曦粗暴态度不满的我，突然释然了。我忽然意识到，他是很粗暴，但粗暴只针对对孩子自以为是、指手画脚的成年人，可对孩子却是呵护备至。他似乎把所有的耐心、信任、鼓励都给了孩子。

△抓马.少年剧场《土地》幕后现场/2021

以牺牲孩子利益为代价的事情我们不做

我目之所及的教育机构里，抓马是唯一践行“以孩子们为中心”的教育理念的。做商业的都知道，孩子的生意，实际上是大人掏钱，所以，伺候好大人，才是销售人员该做的事。然而，曹曦却在年会上对全体员工说：“以牺牲孩子利益为代价的事情我们不做。”

四月份，教育剧场《另一面的我》在抓马教育中心演出，被疫情憋了太久没有机会参加文艺活动的家长们纷纷抢票带孩子来看。很多第一次来抓马看演出的孩子，由于跟舞台没有距离而显得过于兴奋，几个孩子屡屡跑到舞台中间，不停地打断演教员们的演出。我带去的两个大孩子看得着急，试图维护秩序，但发现没有孩子听他们的，他们想提醒那些家长管管自己孩子，却发现很多家长无动于衷，有些大人表情木然，有的大人则自顾自地忙着低头刷手机。

9岁的儿子是抓马的老会员，这部抓马原创戏的演出效果被破坏，让他格外心疼。他气愤地走出来，说要找负责人谈谈，我不知他要闹出什么事来，就很慌张地追出来拉他。正在这时，站在外场观看演出现场的曹曦看见了，得知孩子对场面失控这件事有意见之后，就把孩子很正式地邀请到会客室，像两个成年人一样坐下来去聊这个事情。一聊就是半个小时，直到演出结束。

差不多半个小时的恳谈，让我惊讶，他没有一般意义上的安抚孩子，哄孩子，而是真的认真接纳孩子的情绪后，一步步把谈话引向思考：“你认为问题出在哪里呢？你觉得我们应该采取什么方式来改进这种状况？我们可能设计几种解决方案？……”比如就“问题出在哪里？”这个问题，他们就从现场家长不管孩子，聊到可能的亲子关系、家庭陪伴可能会出现的种种现状，甚至将思路拓展到整个社会对孩子的关注程度和要求。那个对话是平等的，真诚的，而且深入的，完全没有成年人的倨傲。

旁观的我，很惊讶自己的小孩在这个过程中的表达和思考，然后反思到，孩子没有在我面前显示这种独立思考的能力和深度，原来是因为我没有给他真正的平等沟通机会呀。在家庭里，我们还是指令和教育要多过对孩子理解力和责任感的信任，缺少真正的尊重。虽然一直热心于学习新教育的我以为自己做得还不错。

而曹曦的倾听才是真的倾听，真的尊重。他把思考的权力还给孩子，把信任交还给孩子。我终于知道严肃的曹曦为什么会被孩子喜欢和崇拜了，对于孩子来说，这是他们的世界里罕见的真正把孩子当人的大人，是难得真正的大朋友。

△直面鸿沟青年剧团《麦克白》幕后现场/2020

把孩子当成有完全独立意志的生命去尊重

我们总说爱孩子，关心孩子，但实际上，在跟孩子相处的过程中，很少人能做到完完全全地不使用成人权力的蛮横，尤其是对于青春期的孩子，很少有父母能做到百分百平和尊重。但曹曦可以。曹曦，让青春期的孩子获得理解和归属感。

曹曦自己有个音频节目公众号，叫《这是真的么IsThisReal》，其中有一期叫《我屏蔽了所有成年人》，是他与几个初中生聊关于父母关系的话题，几个孩子七嘴八舌地袒露他们眼中的父母，那是极少有完全以孩子的视角来看待成人的世界，那是我们曾经有过但早已忘却的视角。

△欢迎关注曹曦个人播客关于社会、戏剧、教育的播客节目

那一期节目很长，我是开车时随机点开听的，但开到了家我也没下车，而是在车里一口气把它听完。过程中，几度泪眼婆娑。不仅是因为这些孩子给我提供的陌生视角，和他们令人惊讶的深邃，更因为这几个青春期孩子们在一个师长面前放松自然和自由无碍的表达状态。我想，这些青春期的孩子是幸福的，他们可以有一个值得信任的，完全懂他们理解他们而且愿意倾听他们的成年人作伴。

去年，直面鸿沟青年剧团大戏《麦克白》由曹曦执导，那群正值青春期的孩子在舞台上绽放那样的自信笃定和相互间的默契和信任让人动容。这是不容易的，作为剧团的引导者曹曦，能让他们在戏剧项目里尽情做回他们自己，让他们建立对彼此的信任，让他们与社会建立起真正的连接，是这群少男少女拥有自我拥有自信的重要原因。

△直面鸿沟青年剧团《麦克白》的台前幕后/2020

前一段，曹曦带领的直面鸿沟青年剧团2021年新戏《我们》上半年阶段的排练视频发布。片子里，那些少男少女的状态令人钦佩且羡慕。在许多同龄孩子身陷题海的时候，他们在关心和思索正在发生的社会事件，他们有深入的讨论和在戏剧中模拟现实的应对机会。他们的内心是丰实的，他们的自我正在蓬勃生长。而曹曦这位引领者，只是在提供思考的契机和逻辑的框架，他不灌输给孩子价值观，一切认知，都在戏剧情境的保护下，让孩子们自己探索答案、寻找方向。

曹曦把孩子当成孩子来保护，同时，他把孩子当成有完全独立意志的生命去尊重。在他身上，我能看到真正的平等意识、真正的尊重、和并非装模作样的真切的爱。

敬请期待！

曹曦是抓马艺术总监，也是抓马的灵魂所在。科班出身的曹曦，以他的才情他对生活的体察认知，完全可以过上鲜衣怒马的光鲜生活，他的同学都在影视行业混成了大佬，而他，十几年如一日地深耕惠及儿童和青少年的教育戏剧。从青年才俊到身为人父，他一直在陪着抓马教育中心的孩子们一起成长。影视圈的滚滚红尘，财富时代的起伏喧哗，似乎都与他无关，他笃定地安住在抓马这个小世界，矢志不移地生活在自己的追求中，活在自己认为有价值的事情里，他的世界只有烟火里的人，但没有烟火。

每每想及于此，我就不由得想起“理想主义”几个字。这几个字在这个时代真是太稀缺太奢侈了。但曹曦让我看到，任何时代，都有人静得下心来做自己认为有价值的事。